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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八章 民心盡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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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太宗皇帝趙光義兩次北伐,欲克覆燕雲十六州,可兩次卻慘敗而歸,敗得是一塌糊塗,一瀉千裏的,大宋精銳之師也是幾乎折損殆盡,士氣是大受打擊,太宗皇帝甚至因為此戰而身負箭傷,一直到死,都未痊愈。

自此,宋自上到下,自皇帝到臣下,均是不再言北伐之事,而專心“守內虛外”。自此,宋自上而下,就產生了一種“懼北”的恐懼心裏,直到現在。

“當年就不當與北虜簽訂什麽澶淵之盟的,至少不應如此令北虜輕松,不應如此草率簽訂什麽澶淵之盟。”李三堅聽聞陳過庭口口聲聲的澶淵之盟,滿滿的均是得意之情,心中不由得頗為不以為然的,頗為不齒。

澶淵之盟不過是個城下之盟而已,不過是個納土賠款、喪權辱國的屈辱條約,不知道他們有何得意的?李三堅心中暗暗不岔。

“翰韌老弟何出此言啊?”陳過庭聞言心中的得意之情是大受打擊,於是差異的問道:“就因些許‘歲幣’嗎?翰韌啊,先帝禦駕親征,力挫寇勢,方才簽訂了的澶淵之盟,這才有了我大宋邊疆百年太平啊,此處的百姓方才能夠安居樂業,兵連禍結,受苦的可是我大宋百姓。”

“賓王兄,你此言對也不對。”李三堅聞言說道。

陳過庭的表字什麽不好,偏偏要取個什麽賓王,他也不怕有僭越之嫌?李三堅心中暗暗嘀咕道。

“翰韌,你這是何意啊?”陳過庭聞言問道。

“兵連禍結,受苦的確實是普通百姓,亂世之中,命如草芥,尊貴之人如此,更何況小民?”李三堅緩緩的答道:“可太平日子並非談出來的,也非‘輸幣’輸來的,而是打出來的,惟有令對手臣服,方為長久之計。”

此時白溝河南岸,大宋使節團一行人等正準備渡河,李三堅身邊只陳過庭一人,而陳過庭此人是個話癆,一路之上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沒了,且還是個大嘴巴,天下之事,沒有他不敢說的,因此李三堅才敢放膽暢所欲言。

“哈哈...”陳過庭聞言果然不覺得有何不妥,於是哈哈大笑道:“你李翰韌可是個狀元郎,大宋文魁呢,居然也談兵事,還如此的強硬?不錯,陳某如何不知太平日子是打出來的?可先帝真宗之時,虜騎大舉將兵南下,勢如破竹,我大宋不堪與其野戰,只能夠守著數座大城堅守,略挫寇勢,方有了與虜何談之機,如此良機來之不易啊,說到底,還是我大宋占了對方不少便宜呢。”

“好,好。”李三堅被陳過庭的言論氣得笑了起來,指著陳過庭笑道:“今日既然說到此事,李某倒是要與你好好說道說道了。我大宋還占了便宜?割地賠款的,還占了便宜?歲輸銀十萬兩,上等錦帛二十萬匹,慶歷二年,又增歲幣十萬兩白銀,十萬匹絹,自此每歲‘輸幣’三十萬兩白銀,三十萬匹上等錦帛,我大宋歲入雖遠超於此,但這些錢財、錦帛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,乃是民脂民膏也,要知道我大宋子民大多數還是食不果腹、衣不蔽體的,還占了便宜,真乃是豈有此理?澶州之戰乃是北虜悍然將兵南侵,到了倒是我大宋賠錢?天下哪有如此這般的道理?真乃是丟盡了臉面。”

“賠款是賠款了,可並未割地啊。”陳過庭被李三堅氣勢所懾,低聲嘀咕道:“北虜可是放棄了瀛、莫二州呢,況且若不罷兵休戰,非但邊境之民無法修生養息,且每歲所耗錢幣多達三千萬緡之多啊,如此消耗下去,何時是個頭啊?”

兩個一路之上一直稱兄道弟,好得不得了的使臣忽然大聲起了爭執,令諸隨從均是詫異異常,看著兩個爭得臉紅脖子粗的二人,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。

“賓王兄,此言差矣。”李三堅聞言搖頭道:“我大宋難,遼更難。遼朝在我邊境不斷挑釁,直至揮師進逼,可見其覬覦中原之心。初時我大宋吃了幾場敗仗,看似處於下風,其實不然,景德元年十一月遼軍於朔州為我軍大敗,岢嵐軍的遼軍因糧草不繼撤軍。其後遼軍主力集中於瀛州城下,日夜不停攻城,宋軍守將季延渥死守城池,激戰十多天未下,虜軍損兵折將,此時虜軍已呈頹勢,已呈孤軍深入之態勢,已現敗象。先帝真宗皇帝隨後禦駕親征,澶州附近已集兵數十萬,並擊斃賊酋蕭撻覽,如此我大軍已曙光初現,而虜卻腹背受敵。此刻當以破釜沈舟之必死決心,揮軍反攻,必將會取得大勝,最起碼也需迫使契丹稱臣,歸還幽燕之地,如此可保百年無事,否則數十年後,虜軍必然再來。你說我大宋未割地,我來問你,虜軍初時攻占的遂城等地可曾歸還?熙寧八年,以分水嶺為界,我大宋又放棄一些土地。最為緊要的是什麽?你可知道?”

“是什麽?”陳過庭聞言詫異的問道。

“那就是燕山要區。”李三堅答道:“燕山要區乃是燕雲門戶,失去了燕山要去,要永遠失去了克覆燕雲十六州的機會,澶淵之盟之後,最令人感到傷心的乃是幽燕之漢民,荒雲涼雨水悠悠,鞍馬東西鼓吹休。尚有燕人數行淚,回身卻望塞南流,此為什麽?此為燕民在哭泣,是心在流血、流淚。百餘年之後,你知道留下了什麽了嗎?他們只留下了對我大宋的恨,是失望是絕望。”

“我...這...翰韌...”陳過庭無言以對,支支吾吾半響說不出話來。

李三堅如此說,陳過庭還能說什麽?

李三堅意思很明了了,宋真宗等人怕死惜命,害怕影響到江山社稷,放棄了進取燕雲十六州,從而失去了燕雲十六州的民心,使他們感到絕望,如此宋今後再想克覆燕雲十六州,必將會是千難萬難,幾乎沒有任何希望了,而無法克覆燕雲十六州,同時又想不出其他辦法的話,宋必將一直處於被動挨打之中。

此時的宋帝趙佶倒是有了克覆燕雲十六州之心,有了承父兄之志的願望,收留契丹降臣趙良嗣,不斷的刺探契丹情報等等,便是如此,可願望是美好的,現實是骨感的...

燕雲之地民心盡失,時間長達百餘年,燕雲之地的豪傑早已選擇了順從契丹人,就算是被蔑稱為“漢兒”,就算是處於最底層,也是無奈的選擇順從。

若是此時大宋貿然選擇興兵克覆燕雲十六州,說不定會將宋軍認為是入侵者了,十有八九便是如此了,從而說不定會引起燕雲軍民的激烈反抗。

而就算燕雲之地的豪傑仍是不忘自己祖祖輩輩的漢人身份,可趙佶及蔡京、童貫、梁師成、王黼、朱勔之輩是進取之君臣嗎?

趙佶及蔡京、童貫之流口口聲聲的欲克覆燕雲十六州,欲承祖宗大業,卻不勵精圖治、臥薪嘗膽,卻不整軍備戰,以圖後舉,反倒是大興土木,大興花石綱,是窮奢極欲,拼命攫取民財,壓榨百姓,是無所不用其極,且武備松弛,使得軍中士氣渙散,如此如何能夠克覆燕雲十六州?如何能夠恢覆故土?

就算是一個天大的機會,一個千載難逢的絕佳之良機砸到大宋頭上,以趙佶等人這副德行,也是根本不可能能夠把握住的,也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。

無論李三堅出自什麽目的,李三堅也曾經冒死彈劾蔡京、朱勔之輩,也曾經向趙佶苦口婆心的言明花石綱之害,李三堅也因此深陷禦史臺大獄數月,在獄中是飽受折磨,可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,趙佶、蔡京、朱勔等人僅僅消停了數月,數月之後便又故態覆萌,甚至還變本加厲的大興花石綱,大興土木修建艮岳等事,大肆擾民,大肆害民,大肆攫取民脂民膏,如此令朝中有識之士無不義憤填膺,卻又無可奈何。

非但如此,李三堅苦心經營的泉州舟師、陸師此時已被拆了個七零八落的,黑旗軍將領被分散到了各處,黑旗軍士卒挑選精銳入了禁軍,其餘就做為雜役兵使用了,又是恢覆到了以前,黑旗軍舟師戰船也被朝廷征用,用來運送花石綱等貢物。兩艘“神舟”戰船其中的一艘也是如此,拆去船上的軍械,騰出空間,裝載貢物,不是章闞等人拼死保全,一艘“神舟”也留不下來。

朝廷還派遣了大量文官至軍中,掌握黑旗軍的軍權,排擠章闞、姚輿等武臣,許彪也因此來到了開封府,寧可在李三堅手下為一名小卒,也不願意在福建路為將了。

同時也因為如此,福建路等地的海寇是死灰覆燃了,大肆劫掠沿海各地,李三堅在福建路等一切努力也幾乎是付諸東流了。

如此,怎不令李三堅是憤怒異常,憋屈異常,郁悶異常?

完全是自毀長城,完全是爛泥扶不上墻,此刻李三堅心中暗恨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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